万字揭秘OpenAI成长史:一度被谷歌“吊打”,还和马斯克搞“决裂”

AI1年前 (2023)发布 aix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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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划重点: 「硅谷封面」系列聚焦硅谷科技大公司动态、科技大咖访谈、重磅研究报告等,旨在为科技资讯爱好者提供全球最前沿的深度好文。本期为硅谷封面第八期,由「硅谷101」和「硅谷封面」联合推出,讲述OpenAI从成立之初到目前火爆背后经历的故事。 OpenAI的…

划重点:

「硅谷封面」系列聚焦硅谷科技大公司动态、科技大咖访谈、重磅研究报告等,旨在为科技资讯爱好者提供全球最前沿的深度好文。本期为硅谷封面第八期,由「硅谷101」和「硅谷封面」联合推出,讲述OpenAI从成立之初到目前火爆背后经历的故事。

OpenAI的发展历程是一个充满了细节的精彩故事。这里有关于一群拥有纯粹信仰的顶级AI研究员,以及一系列管理层的权利之争,比如马斯克和OpenAI的决裂,“间接触发”了OpenAI的商业化路径,Open AI的核心人物Sam Altman放弃理想主义去投靠微软,微软CEO纳德拉为OpenAI与创始人比尔-盖茨之间开启了一波较量……这些都推动了ChatGPT走向“惊艳世人”的发展。本期我们将详细复盘OpenAI的崛起,了解这些事件背后纠葛纷争的传奇故事。

OpenAI团队成员(2018年11月)

01 为理想主义出发:一群纯粹的顶尖科学家加入OpenAI

2014年,谷歌以6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当时在行业中最顶尖的人工智能研究机构DeepMind(之后推出AlphaGo在围棋上打败李世石和柯洁的AI研究公司),在硅谷的一众大佬坐不住了。他们比公众更早的看到人工智能带来的潜力与威胁:在未来,谁拥有最强大的AI技术,谁会就有最难以撼动的权力。

据Wired杂志的报道,OpenAI创立之初的故事:在2015年的一个夏天傍晚,几位硅谷最有影响力的人物聚集在斯坦福大学旁边的Palo Alto瑰丽酒店的一个私人会议室中,针对一个AI领域的重磅项目进行了探讨。跟很多硅谷项目从车库里出来不同,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AI项目可能注定会是一个“烧钱机器”。

这次会议是由硅谷孵化器YC掌门人Sam Altman发起,想聚集一些人工智能领域最顶尖的研究员,来讨论共同建立一家AI实验室。这些研究员当中,包括了当时在Google Brain的人工智能研究员Ilya Sutskever,互联网支付处理平台Stripe公司的首席技术官Greg Brockman等。此外,马斯克作为Sam Altman的老朋友被邀请到会议中,当然,对于马斯克来说,这次会议不仅只是因为朋友的邀请,这些AI技术对马斯克旗下公司 无论是特斯拉还是SpaceX来说都至关重要。所以,两位有着顶级资源和资本的大佬,带着几位有着顶级技术能力的AI研究员就开始搞事情了。

他们最开始想做的是“谷歌的对立面”做一家不受任何公司任何资本任何人控制的AI实验室。大家一致认为,这才是让人类更接近以安全方式构建通用人工智能AGI的正确路径。(AGI:具有一般人类智慧,可以执行人类能够执行的任何智力任务的机器智能。)

大方向有了,接下来就是寻找人才和资金支持。想做全世界探索AGI的领头羊,需要的不是一般的人才,而是人工智能届最顶尖的高手。但这些高手分布在各大科技巨头中,被高薪供着,怎么能吸引他们出来呢?Brockman首先想到的就是2018年获得图灵奖的神经网络三巨头Yann LeCun, Yoshua Bengio和Geoffrey Hinton教授。

想要邀请这三大巨头科学家参与是不太好实现的。Hinton教授在谷歌,LeCun教授在脸书(也称Facebook),并且年纪都比较大了、不大可能全职。Bengio教授主要在学术界活动,对产业届没多大兴趣。不过Bengio给了Brockman一个名单,里面是AI神经网络领域最优秀的研究人员。

Brockman当时拿到这个名单就像得到了一本武功宝典,赶紧回来和大家开始去联系这个名单上的所有人。但是问题来了:刚才我们说到,这些顶尖科研人员在科技大厂里面薪酬非常高,要拉他们出来,还是一个非营利组织,前途未明、空有一张大饼,还是不太容易的。怎么突破呢?这里就要提到硅谷另外一个地理优势和重点了:Napa酒庄

从硅谷往旧金山开一个多小时,就是美国最著名的产酒地区:Napa(纳帕溪谷)。在硅谷星巴克谈不成的事情,拉去Napa酒庄住一个周末,就不一定谈不成了。Brockman不愧是创业多年的老手,在Bengio给他的名单上,选了10个他觉得最重要的研究员,拉去了Napa酒庄度过了一个周末。Brockman曾对Wired杂志描述道,“当你在Napa酒庄将人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会很容易产生化学反应。你被困在那里,你必须说话,必须参与。”在度过了一个周末,要离开Napa酒庄的时候,Brockman对这十名研究人员加入OpenAI发出邀请,并给了他们三周时间考虑。

而在这三周中,硅谷的科技巨头们也听到了OpenAI成立的风声,开始出更高的薪资要留住这些顶尖AI研究员。要知道,这些顶尖AI研究员的工资已经很高了。当时,媒体报道原文是这些顶级AI研究员“Eclipsed the cost of a top quarterback prospect in the NFL”(超过了美国NFL橄榄球联赛中的顶尖四分卫的薪水,顶级橄榄球星的薪水平均几百万到上千万美元不等)。据其中一名研究员说,在得知他们有意向离开的时候,科技巨头们为了留住他们开出的新价格,是这个行业中已经如此高薪的工资的再2-3倍。但是算大公司们给出了这么极具诱惑力的年薪,十位受邀请的AI顶尖学者中,有九位都拒绝了高薪、加入了OpenAI。

根据OpenAI的税务文件显示,给首席技术官Ilya Sutskever的薪水是大概190万美元,另外一个首席研究员Ian Goodfellow是80万美元,这两人都是从谷歌挖过来的,虽然当年他们的薪水公布之后是引发了一些舆论争议,觉得在非营利组织里面这个公司太高了。但是,这个薪水和他们在谷歌时期的薪水相比,下降得不是一点半点。

通过OpenAI的历年报税表显示,OpenAI第一年的花销是1123万美元,其中超过665万是50多名员工的工资,从硅谷的平均水平来看,这个薪资并不高(根据Levels.fyi的数据,软件工程师在硅谷地区的薪水中位数是在23.1万美元左右)。

这些放弃高薪的顶尖科学家们,加入这样的一个充满巨大不确定性的非营利组织,没有股权没有慷慨福利没有豪华年会没有明确的升值路径,其实就是因为一个很纯粹的目的聚在一起。这个目的,也写在了OpenAI的创立章程中:确保通用人工智能(AGI)造福全人类。

至此OpenAI成立了。2015年底,YC总裁Sam Altman、Strip前CTO Greg Brockman、LinkedIn创始人Reid Hoffman、YC联合创始人Jessica Livingston、著名投资人Peter Thiel、特斯拉创始人Elon Musk、亚马逊AWS、Infosys公司和YC Research宣布成立OpenAI,并承诺给这家非营利组织机构投资超过 10 亿美元。由于OpenAI的非营利组织形式,没有人拥有公司任何股份或权益,而公司的财产和收入永远不会派发给任何捐赠人或业主。OpenAI表示,将通过向公众开放其专利和研究,并且会与其他机构和研究人员“自由合作”。听上去是不是很理想主义、非常乌托邦?最开始确实挺振奋人心的,但很快,OpenAI内部冲突四起。

02 危机四伏:被谷歌碾压、内部冲突加剧、和马斯克决裂

冲突的起因很简单,人工智能技术,是一件耗钱耗资源耗算力耗时间的事情。最开始,这些最顶尖的研究员和硅谷最有影响力的资本家们还可以“为爱发电”,但真正开始做的时候,发现烧钱是个无底洞。而再看OpenAI的对手们,哪个不是手握千亿美元资金的科技巨头。

硅谷101采访到了一位曾经在OpenAI早期实习生,对方回忆说,“当时办公室座位,前后左右都是业界最牛的大佬,每个人想法都不一样,大家擅长的方向和领域也可能不一样,还没找到一个着力点,如何让这批世界上最牛的AI科学家们拧成一股绳一起发力是最难的,谁也不服谁。”

确实在早期,OpenAI被谷歌的DeepMind各种吊打。从税表上也可以看到,最开始给硅谷大佬们承诺的10亿美元也不是一下就全部到位的,而是分成好多笔一点点到账。可以看出,OpenAI每年的预算都有限,也不敢乱花。比如在OpenAI报税表上,2017年,OpenAI的职能支出在2866万美元,其中云计算上就花了790万美元,训练模型的CPU和GPU甚至都要从谷歌那么去租。而我们对比一下背靠谷歌这颗大树的DeepMind,2017年的总支出是4.42亿美元,想要云计算、CPU/GPU等方面的支持,也可以申请内部的支持。相对来说,OpenAI和谷歌不论在资源和资金上的差距都很大。并且在早前,OpenAI发布的研究结果并没有掀起什么水花,反而谷歌那边各种风光一时无两。

比如2016年,OpenAI发布了OpenAI Gym和Universe,开始在圈内积攒一点点名气的时期,而谷歌DeepMind的AlphaGo已经击败了围棋顶级选手李世石,引发全球对AI的关注。2017年,好不容易OpenAI在Dota2游戏上战胜了人类顶级选手,可以说是“短期火了一把”,但随后谷歌便发布了Transformer模型,这个模型是奠定所以大语言模型的基础架构,震惊了整个业界。然后在2018年,OpenAI基于Transformer发布了GPT第一代,结果谷歌随后重磅发布了跨时代意义的Bert,比GPT参数大四倍。可以说,2018年底之前,谷歌都全面碾压OpenAI。这个时候,业界对OpenAI各种不看好,之前好不容易请来的很多技术大佬,不少又回谷歌脸书这些大厂了,公司面临着严重的人才流失、军心不稳。

在2018年,马斯克“坐不住了”。对马斯克熟悉的网友们都知道,马斯克是非常有占有欲和掌控欲的。根据科技媒体Semafor的信源爆料,马斯克就直接向OpenAI的董事会提议,他要全面接管OpenAI,来当CEO。但在那个时期,马斯克本人已经被特斯拉搞得焦头烂额了当时Model3又遭遇了生产地狱、被市场疯狂做空、质疑很快就要破产了,马斯克每天就睡特斯拉工厂里。在这样的背景下,马斯克想再接管OpenAI的提议被OpenAI的董事会拒绝。根据Semafor和Wired杂志等媒体报道,当时马斯克非常不爽,甩手就走人了。

关于这件事还有一些其他的八卦说法:包括马斯克先挖走了OpenAI的核心研究员Andrej Karpathy去特斯拉做自动驾驶的主管,这件事让OpenAI的员工们“非常不爽”,在这样的情况下利益冲突和矛盾愈发明显。不过此处值得一提的是,最近这位研究员Andrej Karpathy又跳槽回到OpenAI了,可见这波AI浪潮变革带来的吸引力十足。

在2018年马斯克宣布退出董事会后,马斯克曾表示在离开董事会之后将继续捐赠和支持OpenAI。但事实上,马斯克在离开之后就立即停止了捐赠。根据Wired杂志以及网站Semafor的报道:此前,马斯克承诺在几年内将向OpenAI捐赠10亿美元,而马斯克和OpenAI分手之际,他兑现的捐赠仅在1亿美元。马斯克的离开和他尚未兑现的捐赠,将OpenAI一下推到了一个非常不利的境地:训练AI模型比之前想象得要更烧钱,如果公司无法找到技术突破点、一直被谷歌等大公司碾压,那么很快只能“关门大吉”。

在这个时候,Sam Altman意识到,自己必须要站出来了。在2018年之前,Sam在公司内部只是一个“董事”的职位,CEO一直是Greg Brockman。根据曾在OpenAI的一位员工回忆:当时在公司不太见得到Sam本人,因为他彼时还是YC的掌门人,很大的一部分时间其实在管理那边的事物和孵化YC的创业项目。根据OpenAI的税务文件显示,直到2018年,Sam才把自己的职称在董事之外,加上了总裁President一职。在马斯克退出了OpenAI董事会之后,Sam在2019年接替Brockman成为了OpenAI的CEO,而Brockman退成了CTO首席技术官。这意味着,Sam辞去了YC总裁的职位,正式将工作重心转移到OpenAI。对Sam来说,与马斯克的决裂让他对非营利组织的模式产生了动遥而正是因为他放弃纯粹的非营利组织模式,转而探索更现实的商业路线,OpenAI和ChatGPT才能出现在如今众人的眼前。

03 起死回生:Sam Altman为Open AI 辞去YC任职

在YC创始人、硅谷创业教父Paul Graham眼里,Sam是一位极具魄力的领导者和开拓者。他曾表示“如果把Sam Altman扔到某个食人族之岛,5年后他会成为这个食人族岛的国王。”

Sam于1985年出生在一个犹太家庭,美国芝加哥出生,密苏里州长大,8岁学会编程,16岁宣布出柜,本科考上斯坦福,大二选择退学创业,进入硅谷孵化器YC的首批孵化项目、开发了一个名为Loopt的应用,在2012年以4300万美元被收购,27岁的Sam因此获得了第一桶金,500万美元。之后,YC创始人Paul Graham准备退休、将28岁的Sam推上了YC总裁的掌门人席位。Sam在执掌YC,投资并孵化众多硅谷项目的同时,联合其它几个投资人成立了Hydrazine Capital风投基金用于投资YC的项目,在成立四年后翻了10倍,让Sam很早就实现了财富自由。短短几行字我们能感受到,Sam是一个天分极高、极其聪明、忠于自我、追求极致效率的人。

2016年《纽约客》有一篇报道用非常非常长的篇幅介绍了Sam,其中有几点细节描述:

关于Sam的外貌:本人很瘦小,1米7左右,只有130磅(大概59公斤),眼睛是绿色,眼神犀利得像黑夜中的巨角猫头鹰。巨角猫头鹰和猫头鹰是有区别的,前者是非常犀利的那种,而对比之下,猫头鹰就有点萌萌哒。而且Sam的坐姿很奇怪,会把自己卷起来,经常被误会有“阿斯伯格综合症”。

此外,在他的工作方式上,对自己和对同事都很苛刻,要求非常高,性格也比较冷漠偏执,情绪不太稳定,超级爱加班甚至一度患上了败血症。同时,他对不感兴趣的事情和人都超级没有耐心,会在员工讲话的时候毫不眨眼的盯着你,给对方施压加快速度,是极度高效极度勤奋和极度聪明的人。

其实,Sam的第一次的创业不是特别成功。当时创业的Loopt一度估值达到1.75亿美元,但是后续融资不顺利,导致出售价格4300万美元(差不多就是融资的额度),这意味着对风投来说是负回报,所以Sam本人也说第一次创业的经历是完全的失败。 但Sam Altman的最大优势是在于清晰的思路和对复杂系统的直觉把握,也就是商业战略和野心。他对技术细节并不感兴趣,最关注和着迷的是技术对世界的潜在影响。他的这种能力其实对于科技创业非常关键,这也许是为什么Paul Graham在选YC继承人的时候出人意料的选了Sam。

Sam在担任YC掌门人的时候,完全展示出了他的野心,基本上重组了YC的模式。YC在Sam之前的模式是,每年从上万家初创公司的申请信中挑出200家左右,给他们每家12万美元,占股7%,然后孵化三个月,毕业这天给众多知名硅谷VC风投演示demo,之后继续融资,成长,做大做强。

但Sam不满意YC的模式,认为YC之前的做法只是把创业者送上摇摇晃晃探险的小船,送他们出海仅此而已,Sam想做的是搭建一只“背靠强大帝国的铁甲舰队”,其意图是YC不仅满足于占股7%,而是要用更多的资本在项目早期给予更大的支持,从YC孵化完成后的成长过程中还要继续投资这些公司。并且,Sam不满足于YC每年打造两百家公司,而是想要打造一千家、一万家。他希望这些公司形成的万亿市值的大船,能真正意义上的推动人类发展。

很讽刺的是,在过去几年的时间,硅谷出现了一个比较尴尬的局面:虽然投资人和创业者都高喊着要改变世界要有雄心壮志要“shoot for the moon”(去做看起来达不到的事情),但真正落到实处,VC们的关注点却经常落在:什么时候能变现,客户增长曲线能否好看,利润能不能更厚一点这样的“六便士”问题上,希望创始人专注于打造某一区域的租赁平台或者送货服务;而那些“月亮”项目,比如说核聚变,生物科技,人工智能这些硬技术上,大家出手得越来越谨慎。所以“硅谷已死”的言论在过去几年出现很多。

对此,在Sam接管YC之后,马上就写了一篇文章发表,标题是“《Science seems poken》(译为‘科学看上去破产了’)”来警醒硅谷和学界,并呼吁能源、生物技术、人工智能、机器人和其他硬科技领域的公司提出申请。Sam认为,YC身为最有影响力的孵化器,只有公开支持这些硬科技的项目,大学里的学生们才会继续对这些领域保持兴趣,创业者也才会更有信心。所以,Sam执掌下的YC开始筹集更多的资金去支持项目,甚至成立了一个名为YC Research的非营利组织去对那些异想天开的科研想法进行纯粹研究。连硅谷著名的风险投资家Marc Andreessen都评价说:“在 Sam的领导下,YC的雄心壮志水平提高了 10 倍。” 而也许这就是当年Paul Graham一定要Sam接任的原因,因为他意识到,“Sam的目标是创造整个未来”。

Sam在执掌YC几年后,OpenAI走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Sam辞去YC的职位,全职加入OpenAI。就在马斯克退出董事会、切断资金捐赠时,Sam Altman意识到,如果他不站出来主导转型,那么OpenAI只有倒闭这一条路。现在,他要重新再设计架构,在商业和社会责任中去寻找一个平衡点。Sam去找了硅谷著名投资人Reid Hoffman和Vinod Khosla。

前者Reid Hoffman是OpenAI最开始的捐赠人之一,后者是亿万富翁,也是太阳微系统公司(Sun Microsystems)的联合创始人,之后创立了自己的风投基金Khosla Ventures。

Sam的需求是需要至少上千万美元的支持,但不再以捐赠的方式,而是同意创建OpenAI营利性部门的条件。Hoffman和Khosla两名大佬在反复讨论了未来回报之后,写了支票。在2019 年 3 月 11 日,OpenAI宣布在母公司OpenAI Inc的非营利主体下,创建一个限制性营利实体OpenAI LP。为了保留控制权,OpenAI Inc这家非营利组织实体将作为General Partner普通合伙人,意味着OpenAI Inc的董事会来负责新公司的管理和运营。

在OpenAI Inc的董事会席位中,三个席位是员工,包括Sam Altman为CEO,Ilya Sutskever为首席科学家,Greg Brockman是董事长兼总裁。然后非员工的董事会席位包括Quora的联合创始人兼职CEO Adam D’Angelo, 投资人Reid Hoffman, 前共和党联邦众议员Will Hurd, 乔治城大学安全与新兴技术中心战略总监Helen Toner,还有机器人公司Fellow Robots的首席执行官Tasha McCauley。

这波成员中还有一些有趣的“八卦”:比如Tasha McCauley,她的丈夫是参演过《和莎莫的500天》《黑暗骑士》《盗梦空间》《史诺登》中的好莱坞文青男神约瑟夫莱维特Joseph Gordon-Levitt。另外,还有一位是曾担任过OpenAI顾问的Shivon Zilis是马斯克的第8和第9个孩子(于2021年11月出生)这两位双胞胎孩子的妈妈。Zilis在2016年担任OpenAI的顾问,之后跟随马斯克去了特斯拉,后来去了马斯克旗下的脑机接口公司Neuralink,但一直担任OpenAI的董事。在马斯克开始和Sam对呛之后,Zilis可能出于尴尬等问题暂时离开了董事会。八卦时间结束后,又回到公司架构上。

从持股构成来看,这些OpenAI的董事会成员只有少数人持有OpenAI LP的股份,主要持股都是营利实体Open LP的,大实体OpenAI Inc是非营利组织架构不能持股。而投资人和公司员工拥有OpenAI LP的股份,被称为“LP有限合伙人”,回报上限是100倍。从目前的公司发展来看,OpenAI大概率不会走上市这条路,也多半不会接受被收购,那么投资人的退出方式则是每年的利润分红,在未来,一旦累计分红超过100倍的回报,资金就会自动流入OpenAI Inc非营利组织的账户中。而当LP和公司的使命发生冲突的时候,要由没有持股的董事会成员来投票。值得关注的是Sam Atlman本人没有在这个新架构中拥有任何持股,只拿了每年6万多美元的基本工资。

据The information报道,Sam对外宣称其原因是因为他已经足够富有,不需要更多的金钱回报。但是Sam不拿股份这件事情也劝退了很多投资人,其担忧点主要是一个公司的CEO要有足够的激励去创业,不拿股份可能意味着创始人自己也不看好公司的前景。

但事实可能并非如此,如果我们回到公司董事会投票的章程上,可以猜测,Sam不拿股份是为了在LP和公司使命起冲突而需要没有持股的董事会成员来投票时,他能够有投票权。也就是说Sam希望用放弃金钱上的激励,来换取权力上的激励。

就像最懂Sam的Paul Graham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的那样:“一个人为什么要做一些不会让他变得更富有的事情?一个答案是,可能他已经有了足够多的钱。另外一个答案是他喜欢权力。” Sam可能是前者,也有可能是后者。OpenAI的商业化转型招致了大量的外界舆论争议与批评。但对Sam来说似乎也没有选择。当他意识到理想主义行不通时,就毅然选择了实用主义,但也尽最大可能去平衡了这两者,他的选择看上去确实都是最优解。

总的来说,OpenAI LP的新架构能给员工们提供类似初创公司的股权激励,稳定住了军心,同时,这样在硅谷史无前例的新架构也吸引了一位同样雄心勃勃的大LP投资方:微软。

04 大LP投资方加入:微软CEO纳德拉不顾盖茨反对

对于微软对OpenAI的投资,很多人可能在当下会认为,微软太聪明了、这个投资太好了、太有眼光了。但如果我们回到过去,会发现,这个投资决定也没那么简单。

2014年,在Satya Nadella(中文纳德拉)接替比尔-盖茨的位置,被任命为微软CEO之后,一直非常支持人工智能技术的研发。但微软在AI上也摔过一个大跟头也让之后对AI领域的布局极为审慎:微软在2016年就尝试过推出一款AI聊天机器人Tay,并在Twitter,Facebook,Snapchat和Instagram所运营的社交媒体上都发布了这款软件。然而很快,Tay就被网友们玩坏了,故意教会Tay说具有攻击性的言论,所以很快在Twitter上,网友们就开始各种收集Tay说的反犹太人言论,各种种族歧视,性别歧视,脏话等等,结果Tay发布不到一天就被关闭。

The information报道,Nadella依然非常看重AI的潜力,试图鼓励让微软各部门都尝试用AI模型来提升产品,也和英伟达达成了协议来开发训练AI的GPU。种种迹象都让微软成为了Sam Altman眼中的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合作伙伴,多次前往西雅图试图达成交易。

然而,当Nadella想在微软内部推动和OpenAI的合作的时候,他受到了相当的阻力,一部分的阻力来自于微软创始人比尔-盖茨。虽然比尔-盖茨在2008年退出微软的日常工作之后,媒体对他的很大曝光是关于他在从事慈善,还有在抗击贫困、疾病和气候方面的项目上,但事实上,盖茨依然有大概20%的时间是在审查微软新产品上的。其中,在2019年,微软和OpenAI接触的时候,比尔-盖茨亲自参与了对OpenAI合作的审查中, 而且表示了,自己不喜欢这项投资,并持有怀疑态度。不过,比尔-盖茨在名义上是不再参与微软的日常运营,Nadella有权力自己做决定。所以,Nadella还是决定押注AI。2019年7月,微软宣布与 OpenAI 建立合作伙伴关系,向这家初创公司投资10亿美元,成了OpenAI的大投资人LP。

但如果我们回顾再来看这笔交易,其实Nadella还是很会“精打细算”的,这笔交易“大有学问”。虽然媒体都在广泛报道微软投了OpenAI10亿美元,但事实上,这场10亿美元中,大部分都以微软的Azure云服务积分的形式兑现,没太用额外的新现金,相当于OpenAI免费用微软的云服务来训练和运行AI模型。而微软获得了OpenAI技术的独家权,可以在Bing搜索等产品上使用OpenAI的大部分技术对于微软来说,也顺便还抢走了谷歌的生意,因为OpenAI一直是谷歌云的最大客户之一,2019年和2020年一共给谷歌交了1.2亿美元的云计算费用。所以,不用太多的现金就得到一个新伙伴,同时还打击了竞争对手,Nadella这步棋简直是“一石二鸟”。

在与OpenAI合作期间,除了刚才说到的比尔-盖茨,Nadella还遇到过很多压力,大多数是财务和资源上的,因为OpenAI需要的算力太大了。2019年发布的GPT-2有15亿的参数,2020年5月发布的GPT-3有1750亿的参数,每一次GPT的升级,参数量都是指数型的上升。据CNBC报道,后来训练ChatGPT的时候,微软专门为OpenAI推出了一台全球前五的超级计算机,用了1万个英伟达的DGX A100 GPU。

我们对此算一笔帐:如果每个DGX A100的server服务器上有8个GPU、卖价是20万美元,那么ChatGPT会占用1250个A100 GPU服务器,也就是2.5亿美元。另外,训练一次大模型就要几百万美元,每年的云成本也都上亿。而同时,微软还面临着2022年开始的美联储加息周期下的资本寒冬、上万人的裁员,所以,Nadella对OpenAI全力的支持不是没有压力和风险的。《纽约时报》报道说,在2019年到2023年期间,微软其实又给OpenAI投资了20亿美元,但这笔交易细节没有公开,所以我们不知道这20亿里面是什么条件,但这都不重要,因为很快,Nadella会发现,自己赌对了。

OpenAI在2020年5月发布的GPT3引发了业内轰动,紧接着基于GPT3.5的ChatGPT在2022年底发布之后一鸣惊人,直接让谷歌拉响“红色警报”。2023年,微软决定更深度合作。这次的投资额度是:100亿美元,持股OpenAI的49%。

新的谈判条款依然对微软很有利。这次的投资协议对未来的利润分配有了更详细的规定:

第一阶段:100%利润全部给到初始和创始投资人,直到投资人回本;

第二阶段:25%利润给到员工和支付投资人的回报上限,剩余75%给到微软直到回本、收回130亿美元投资额;

第三阶段:2%给到OpenAI Inc非营利组织,41%给到员工,8%支付投资人的回报上限,剩余49%支付微软的回报上线;

第四阶段:等到所有投资方的回报结清,100%的权益回流到OpenAI Inc非营利组织。

对于微软来说为什么是一个非常有利的协议呢?

首先,这100亿美元的投资不全是现金,而中间可能很大部分像之前投资那样,是OpenAI使用微软超级计算集群的权利和credit积分,就相当于OpenAI先用着微软的资源,然后慢慢还钱,并且还以数倍的价格给分红(相当于高得不能再高的高利贷了)。基于此《财富》杂志预测,在未来,OpenAI会还给微软130亿美元的本金之外,微软还会分得大概920亿美元的利润回报。

并且,The information还给了一个爆料:OpenAI正在考虑放松最多100倍回报的限制,改成每年将利润分配增加20%。这个消息还没有正式公布、可能还会有变数,但确实给了像微软这样的投资人更有潜力的未来回报,这也使得一些已经分配给员工或投资人的OpenAI股份也正在被风投基金争先恐后的抢购。

在去年,红杉资本、老虎全球、Bedrock Capital 和 Andreessen Horowitz用200亿美元的估值,从OpenAI员工和之前投资人那里入股了OpenAI。而可想而知,在今年ChatGPT爆火之后,OpenAI的股票会在一级市场中多么吃香。

我们可以确定的是,OpenAI和微软签署的条款意味着,OpenAI接下来一定会推动商业化进程,确实我们也看到OpenAI开放了API接口,ChatGPT也推出了付费版本。

商业变现压力是很大的,但对于微软而言,投资OpenAI的战略意义远高于投资回报,ChatGPT的横空出世与微软的产品紧密联动(比如现在的New Bing已经链入了ChatGPT),对谷歌搜索造成了降维打击,另外,微软还在继续将OpenAI的人工智能技术整合到旗下的各类软件、GitHub编码工具、Microsoft 365工具套件还有Azure云服务中,整个微软的产品升级速度非常快。这使得微软一跃成为此轮AI风口的先驱。

此前,微软一直没有披露人工智能业务的规模,只是在去年10月提过Azure的机器学习服务连续四个季度翻番,而富国银行就预测,AI的应用将为微软每年新增超过300亿美元的营收,其中大约一半来自云服务Azure。由此来看,即使OpenAI还不上钱了或者分红很慢,也没关系,因为微软可以自己用AI赚回来。不得不说,投资OpenAI的这步棋,Nadella走得十分有远见。而当年差点毙掉OpenAI投资的比尔-盖茨现在也开始自豪的讲述与OpenAI团队的接触故事,也引发了马斯克在推特上毫不留情地反怼说:“盖茨当年对AI的理解有限,现在依然如此”。

但无论如何,盖茨因为Nadella的坚持而重新让微软走到了最有利的位置,而马斯克这位“前人种树被后人乘了凉”的联合发起人,现在不仅跟OpenAI分道扬镳,还只能在网上和Sam对呛,实在有点不甘心。试想一下:如果当初马斯克没有直接甩手走人,而是履行剩下9亿的承诺呢?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或许也基于此,马斯克也存在一些不甘心,对于生成式人工智能竞赛的最新进展,《金融时报》报道,Elon Musk目前正式加入竞赛、开始了他自己的人工智能公司。最近媒体报道说马斯克从2月份就开始组建AI团队,已经从英伟达购买1万张GPU芯片,并从谷歌的人工智能部门DeepMind招募了两名大将,也开始加入到这场AI混战。

05 结语:不那么“纯粹”的未来:OpenAI会如何?

如今,OpenAI站在了浪潮的最前方,但竞争才刚刚开始。OpenAI有领先优势,但优势不多。科技巨头们看到ChatGPT大模型的成功范式,开始纷纷入局。训练大模型不难,论文和技术都是现成的,堆钱堆算力就可以,但接下来难的,是如何将成本降下来,以及商业化模式的探索。

1965年,时任仙童半导体研究负责人、后来成为英特尔联合创始人之一的戈登摩尔发表论文预测集成电路芯片上可容纳的晶体管数量,每隔18-24个月便会增加一倍,微处理器的性能提高一倍,或价格下降一半。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摩尔定律”。而对此,Sam也预测:新版摩尔定律很快就要来了。他认为,宇宙中的智能每18个月翻一倍。但到底是什么翻一倍,Sam没有具体做解释,这也是引发了学术界的很多争论,以及对人工智能安全进行监管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在GPT4发布的两周后,马斯克联合1000多人,其中不乏很多业内知名科学家和科技领袖签署公开信,呼吁所有 AI 实验室应立即暂停训练比 GPT-4 更强大的 AI 模型,为期至少 6 个月。这个名单上有一个的名字特别引起我的注意:Yoshua Bengio,是不是看着有点眼熟?没错,就是我们片子开头提到的,给OpenAI“武功宝典”人才名单的图灵奖得主。Bengio可能在当年也没想到,自己未来有一天会后悔当初出的这一份力。

如今看来,各大科技巨头的AI军备竞赛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来了,除非有全球政府和人类社会的强烈共识和监管,就像当年的克隆技术一样。目前,意大利以违反欧洲严格的数据隐私法 GDPR 为由暂时禁止了 ChatGPT,不排除之后有其他国家效仿,但在那之前,OpenAI与它的竞争对手们是不会停下的,因为领先意味着未来的市场份额,影响力和话语权。囚徒困境这道题在人类社会,百试不爽。

也许,OpenAI诞生的那天就注定人类通向AGI的这条路是不够纯粹的,会充满冲突、利益争夺与权力斗争。很多悲观论调认为,作为如此逐利、贪婪、矛盾的人类,我们训练出的人工智能,怎么能保证其纯粹性呢?对此,我们找到了一位专业人士了解,他表示,目前大家看到的OpenAI版本是经过了好几个月的“阉割”,也就是雇佣了非常多的人类审核员去剔除掉那些有害的、暴力的、有侵略性的语言参数,而未阉割版本的GPT模型是一个巨大的“monster(怪兽)”,OpenAI在守着这个怪兽不会将它放出来,Sam就像之前描述的那只巨角猫头鹰,在黑暗中为我们放哨。可是我们能相信Sam,能相信OpenAI吗?

Sam和马斯克等人一开始不相信谷歌所以创造了OpenAI,而如今,马斯克和Sam也互相不相信了。他们都觉得,自己才是能守住怪兽的人。

最后,我们再回到Sam和一众大佬们刚创立OpenAI的这一天。《纽约客》的文章描述到说:Sam在OpenAI位于旧金山的新办公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会议室的墙上,写下有着“核动力海军之父”Hyman Rickover说过的一句名言:“生命的伟大目的不是知识,而是行动。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表现得似乎世界的命运取决于我们,我们必须为未来而活,而不是为了自己的舒适或成功。”

目前为止,Sam似乎是在这么做的,虽然他的商业化路径和在早期就将ChatGPT推向大众招致了很多骂名。但仍然要强调的是,Sam只是前方制定策略的人,但我们不要忘了,OpenAI的成功还是要归功于一种顶级科学家们,这包括放弃高薪出来加入OpenAI的这群人,还有ChatGPT所用到谷歌开源的Tranformer模型范式和RLHF基于人类反馈的强化学习方式背后的论文作者和研究科学家,以及再往前追溯,不放弃“神经网络”路径、坚持了几十年的的三名老科学家。科技的进步离不开这些最前沿的头脑和最纯粹的信念。

在这个故事中,有很多冲突,抉择和权力斗争,但同时,也有真诚的理想主义。而OpenAI崛起的复杂故事,其实也就是人性的故事。拥有这样复杂人性的我们,能造出一个什么样的AGI呢?我们拭目以待。

作者:硅谷101联合创始人 陈茜 ,编辑:李海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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